冷冬耐寒一剪梅

我喜欢听故事，也喜欢讲故事。（又来自大一下，我小学三年级时，可得了华语讲故事比赛的亚军，风头一时无两！不过那也是陈年往事一桩，在那之后，好像也没有什么演讲台上风光的事了。）


故事是这样开始的。。。

若干年前，梅爸因为家乡贫困，从中国远渡南洋寻找出路。在那个年代，很多客家人选择了柔佛龟来着陆，然后落地生根，开枝散叶。梅爸单枪匹马，妻小留在国内，只身开始打工赚钱。然后，乡亲父老觉得梅爸年级也老大不小了，妻小又不在这里，开始劝他再娶，至少生活可以不寂寞，完整点。

这中间呢，梅外婆疼惜女儿要被嗜赌的父亲给卖了，看见这个梅爸人品不错，又是同一个乡下来的，快快找人问了问媒，至少把女儿嫁给一个好人家，都好过卖到不晓得哪里去。就这样，梅爸和梅妈结婚了。他们俩年龄的差距几乎有20年，但是也都相敬如宾，恩恩爱爱。

就在梅妈15岁那一年，一剪寒梅出世了，梅爸可疼她疼得不得了。可不就是在寒梅出生那一天，梅爸因为识得看书写字，找到了一份工资不错的文员工作。大伙儿可开心死了，这下可不愁没饭吃了。就这样，生活也还都过得去，梅妈在接下来每隔两年又添多了几个女儿。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，一共七个女儿，还有两个儿子。当中因为真的负担不了，只好把老三和老四送给别人了。我问寒梅，那来三和老四不会伤心难过，心中忿恨吗？寒梅说，那可是当然尔，老三还好，老四可是对父母不理不睬，一直到中年才打开心结，和好如初。

因为是长女，家里好多活儿都得帮手，梅爸一直都把寒梅当着儿子来养大的。所以我觉得寒梅力大无穷，什么苦都吃得了，也不见她有柔弱的一面，就好比不管有多苦，多悲伤，可我从来没有看过她掉过一滴眼泪。

寒梅告诉我小时候，妈妈不会做衣服，就学做衣服，那寒梅可是最郁闷的。因为她是老大，从来都是试验品。妈妈就这样拿了条草绳，量了身高尺寸，把布铺在地上上，就剪了形状，缝起来，衣服就好了。那每一次，第一件总是失败的嘛，到后面就越做越好，而可怜的寒梅总是穿那件不怎么美丽的“第一件”，艳羡地看着妹妹们美美的“第二件、第三件。。”。

到后来，梅爸打工存了钱，决定自己开门做生意了。那么后来就开了一家洋货店，店里什么都卖。烟花，酸梅，糖果样样有，时常得去新加坡办货，那姐妹们也跟着去。在那个年代，新鲜时髦的东西，新加坡都有，姐妹们最开心可以去新加坡走街了，可以买新玩意儿，最重要是可以出门，因为梅妈管得严，姐妹们可是没什么机会出门的。我还听得寒梅与妹妹们谈起故事，年轻时，梅妈还要姐妹们“走私”烟花鞭炮，把烟花带回来店里卖！那时候，个个穿着蓬蓬裙，把烟花鞭炮绑在腿上腰下，过了海关才拆下来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大伙儿都捏了一把冷汗，要是被逮着了，可要是坐牢的！

寒梅说，梅妈很凶，把她们管得很严。也是因为在一场意外里，梅妈的一只手断了，所以脾气非常暴躁，可她们也都体谅她，要是任何一个人，突然间手断了，谁都接受不来。在家里寒梅和老二，是得顾店的，老五是煮饭烧菜的，老六和老七就比较好命，大的都帮她们顶着，所以不用出来帮头帮尾。那老大和老二，可是最可怜的，一个读上午班，一个读下午班，上午班放学了，得赶回来顾店，让下午班的去上课，就这样一直轮流顾店与上学。

寒梅说，因为得顾店，没什么时间读书，所以书读得不好。本来要辍学了，结果又不小心考上了初级文凭，又继续读书，一直到中五毕业。虽然读到中五，可是还是没有考到高级文凭，就这样也毕竟完成了基本学业。

寒梅还很跑得呢！学校的运动会，本来嘛，她也只是陪跑的，赛场上还有比她跑得还要厉害的。可是偏偏下了一场雨，全场上只有她一个人穿了万能钉鞋，枪声一响，她一冲，把所有的人抛在后边，把奖牌带回家。在此添一笔，七妹可就真的能跑，运动奖牌多得不胜枚举。

到后来，寒梅因为一直在家里干活儿，老大了都没有嫁出去。老二都先行自由恋爱而结婚了，她还是小姑独处。本来是有人喜欢的，有个小伙子在店里打工，日久生情，她也觉得他人不错，可是因为梅妈不准嫁个远亲，她也不敢违逆父母，就这样疏远了。间中也有人给她写情书，可她又看不上眼。

结果，真的年纪不小了，梅妈就安排了她相亲。相亲当天，她就躲在门后偷看，一看还不得了，这个男的脸被报纸给遮住了，望上去，怎么是秃头的呢？报纸拿下，原来样子还蛮俊俏的，只是有个M字头，头发比较少罢了。

就这样，寒梅嫁給了M字头先生。一年后，生下彗星，再一年是政治，然后是我，接下来是佳肴。

这就是我妈妈的前半生。这许多故事，都是常常和妈妈聊天时，旁敲侧击而打听来的。我喜欢听她说以前的故事，也爱听舅舅阿姨们叙旧时聊起以前的往事。我以前会幻想，把她们以前的故事写下来，那可多有趣。今天就把当中的一部分拿来分享，希望你们会喜欢。